设定见前文。

把之前写了的发掉给大家一个交代，被结局气到心如死灰，等我冷静几天再说吧。

神秘人没再说话，白雾消散，露出一面巨大的水镜。水镜里慢慢浮现出一个画面，王小石当即认出来，那是初入京城的白愁飞。他负手望天，一袭白衣飘飘，嘴角微扬，一副壮志凌云、意气风发的模样。

王小石看着水镜上的人不禁再度感慨，他的二哥真好看啊。可那么好看的一个人最/后怎会落得那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画面一转，水镜上出现了三个大字——凌云寂。

随后众人就听到白愁飞的声音渐渐响起。

我原要昂扬独步天下，奈何却忍辱藏于污泥。

我梦在叱/咤风云，却无奈苦候时机。

画面上是他们细柳镇初遇之时，王小石和温柔看着水镜上的画面都不禁流露出怀念之情。当年的他们还是那么鲜活、要好，带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一头扎进了京城这个肮脏的大水沟。

他们坐在房顶上，白愁飞拎着一只酒壶高喊着“我就是要上天”。

王小石望着画面里那个嘴角带笑，恣意昂扬的白愁飞，登时红了眼眶。

就在这时水镜上突然显示出了很多的字，那些字密密麻麻地铺在水镜两边，可神/奇的是，他们既能看清画面也能看清字的内容。

“这是什么？”有人发问。

“这是弹幕，就是另一个时空的人物对你们的生平经历和故事发表的一些看法和评价，对于他们来说，你们是戏里的人物。”

此话一出，众人/大骇，神秘人早料到了他们的反应，只道：“听听那个江/湖对你们的评价，对你们百利而无一害，看着就是了。”

他们只好继续去看水镜。

[呜呜呜呜飞飞，飞飞当年也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啊]

[这个时候的三小只多好啊，要是时间能停留在这就好了]

“飞飞？他们说得飞飞不会是白愁飞吧？”不知是谁开的口，总之众人皆被这个称呼所震惊。他们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若是有人当着白愁飞的面喊他飞飞，定会惹得那人恼羞成怒，然后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这些戏外人还真是大胆。

“应该是，这曲子便是白愁飞所唱，这水镜似乎是想让我们看白愁飞的经历。”狄飞惊猜测道。

狄飞惊不愧是六分半堂唯/一一个有脑子的人，水镜上的画面如他所料，便是白愁飞的半生。

细柳镇结识王小石温柔，湖上初遇雷纯，苦水铺与苏梦枕结义，助苏梦枕夺回金风细雨楼，第/一次进刑部，流落京城，成为金风细雨楼副楼主，杀关七，力战霹雳堂五大高手……

一桩桩一件件都变成了一两个画面拼接在了一起，展现在了大家眼前。无心之人见此只觉得有趣，而有心之人则留意到了那唱词，心下一阵叹息。

弹幕一直在滚动着，只是弹幕的内容分外让人在意。他们似乎很……喜欢白愁飞？

[啊啊啊啊飞飞好帅]

[太好听了太好听了]

[想飞之心，永远不死]

[这就是白愁飞啊，鹰飞九霄，亢龙不悔]

[救命，白愁飞杀疯了]

如果说这之前画面里还是他们认识的白愁飞和见过的场景，那下一个画面却是在场之人都未见过的。

月下戏台上，一名青衣立于台中/央长袖善舞，袅袅娜娜顾盼生姿，举步如和风拂柳，启齿似燕语呢喃。一颦一笑一回眸，一生一世一瞬休。画面上的人美得不可方物，只一眼便惊艳了众人。

可见那伶人身量分明是名男子。

醉层楼 仰天笑 风月潦草

我终无人不晓

云昭昭 心萧萧 且鸣今朝

谁叫嚣莫怪我刀

那戏腔一出口便激起听者一身鸡皮疙瘩，短短四句，道尽了苍凉、悲戚、无奈、不甘、自傲、轻蔑。

“这是大白菜吗？”温柔指着画面呆愣愣地问。

回答她的是疯狂滚动的弹幕。

[啊啊啊啊啊啊啊梨园名怜白幽梦啊]

[谁都别拦我，白幽梦是我的]

[前面的你做梦，白幽梦明明是我的]

[他是怎么生得这么美这么漂亮的啊？]

[太美了太美了]

[唱得也好听，这个戏腔太绝了吧]

[幽梦你可知你当年退出戏坛后，有多少人对你日思夜想魂牵梦萦啊]

[幽梦我倾慕你啊！！！]

[当真是惊才绝艳，举世无/双]

王小石咽了咽口水，画面上的人确实是他的二哥。他原先便知他二哥一表人才，却也并未想到扮上戏装竟会如此地惊艳，叫他根本移不开眼。

他扫了一眼其他人的表情，苏梦枕有些动容，许是也未曾想到这画面上的与后来的白愁飞竟会是同一个人。

温柔惊得掉了下巴，雷媚陶醉其中愈发痴迷，朱小腰身为第/一花魁，也不得不赞叹一句，就连雷纯看着那上面的人都柔和了神色，心里仿佛松动了一块。

“这些人对白愁飞的评价还真是高啊。”雷损阴阳怪气的一句话招来了许多目光。

“这个白愁飞确实有些姿色，也有些本事，可他后来性情大变，作恶多端，实在是担不起这么高的评价。”一人接了雷损的话茬。

温柔听不过有人说白愁飞的坏话，当即怼了回去：“那也比你好。”

那人张口想要反驳，见是温大小姐又只好把话又咽回肚子里。

再之后随着唱曲的起伏婉转，水镜上又转换了许多画面。均是一闪而过，有金花镖局运镖的白鹰扬，三下五除二便挑了来劫镖的歹人草莽；有受赫连将军府重用的白金龙，尽忠竭力，恪尽职守；有披盔戴甲的白明，在翻龙坡之役，连杀十六名金将，军中称之为‘天外神龙’，统率三万兵马，威风凛凛；还有在市肆沽画代书的白游今。

这些经历王小石曾听杨无邪念过，可终不如亲眼所见来得明晰。白愁飞的这一个个化名一段段经历当真如他自己所说是经历坎坷。

这些人都是白愁飞，也都不是白愁飞。他们都曾盛名一时，可每一个到最/后似乎都没有什么好结果。

因不肯屈服于纨绔权贵，白幽梦自刎于戏台；金花镖局因着朝堂纷争惹上祸事满门抄斩；白金龙遭兄弟背叛和诬陷被打断手脚逐出将军府；战功赫赫的白明被夺了战功，扣上莫须有的罪名，成为通缉犯；而流落京城的白游今，因画无人懂得欣赏，郁郁不得志。

[一个六岁就和父母在战乱中分离的孩子，是怎么在这混乱不堪的世界里长起来的？]

[无父无母，无亲无故，无师无承，单靠着自己学成了文武双全，可弄笔泼墨、载舞踏歌、技惊梨园，亦可统帅千军、指点沙场、夺旗斩将，这样一个人才怎么不让人惊叹]

[身怀绝技、满腹经纶，却壮志难酬，可悲可叹啊]

[只能说这个时代的不公]

[所以飞飞的性格和他本身经历也有很大的关系吧，一个生来就得不到爱，缺乏安/全感的人，只能靠自己的双手才能在这个乱世活下去]

[对于白愁飞这种人，连活下去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可他偏又有极/大的野心和抱负，遇挫不折，遇悲不伤，愈挫愈勇，遇强愈强]

[不飞则已，一飞冲天；宁鸣而死，不默而生，别人怎样我不知，但我真的是爱死这样的白愁飞了]

苏幕遮看着画面上的人物，不免流露出三分赞许，开口问苏梦枕：“梦枕，这白愁飞是你的结义兄弟？”

“是。”

“这白愁飞是个人才也是把好刀，你得了这样的一个兄弟可是一大幸事，你可有重用？”

“我……”苏梦枕回答不上来。

他不知与白愁飞结义到底算幸还是不幸，他亦不知自己对他可算重用。

王小石是从这儿才瞥见了些许白愁飞的过去，似乎他到现在才算是对白愁飞有了些了解。他也总算知道白愁飞为什么会说出那些话语，“就算一百个人挡着我都要杀”，因为放过一个，下一个死得可能就会是自己；“我不可能把楼里每个人都当兄弟”，因为所谓兄弟不知何时就会捅他一刀。

[他是傲，可像他这样的人如若不自尊自傲，便不会有人去尊敬他]

此话一出王小石和苏梦枕都微微一怔。

关七像是起了兴致似的笑了声，也不怕其他人拿他如何，只说：“我就说这小子像我，我果然没看错。”

“你闭嘴！”王小石扭头冲他怒喝一声。

关七看着他生气的样子，更是觉得玩味：“怎么，你还生气了？我说的可有错，我沉溺武学，他耽于名利，最/后我与世不容，他亦如此，只是不知他又是如何疯的。”

朱小腰心知白愁飞对王小石何等重要，生怕王小石再动怒哀伤，忙对关七道：“你少说两句。”

清醒后的关七倒也卖她面子，闭嘴不说了。

可水镜像是为了回答关七这随口的一个问句，画面又变。

那是刑部大牢，白愁飞靠坐在角落的地上，白衣上血迹斑斑，脏污不堪，一盆水当头泼下，浇得他瑟瑟发抖。

画面闪得太快，上一秒还是负手看天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下一秒便是伤痕累累惨不忍睹的阶下囚。

王小石和温柔瞪大了眼睛，可还欲再看，画面又变。白愁飞已然出狱投靠了蔡相，娶雷纯，杀苏梦枕，成了江/湖上一手遮天的白楼主。

后面的事在场大多数人便都知道了。

白愁飞狼子野心，恩将仇报，手段狠毒，滥杀无辜，无恶不作，一度扰乱京师武林，为天下所不容，最终被以王小石和苏梦枕为首的多方势力联合铲除。

可嗔念已成牢，浮生不得归巢。

最/后一句唱词出来，是浑身浴血摇摇欲坠的白愁飞，又是一只直冲云霄的白鹤，被一箭穿透，漫天的血如花雾般洒下，白鹤发出一声泣血的哀鸣，直直坠/落，坠于污泥之中，几度挣扎无果终究落得个粉身碎骨含恨而亡的下场。

他们江/湖人士见惯了太多死亡，可不知是唱词太过扣人心弦，亦或是画面冲击感太强，那一瞬间他们竟都感受到了那白鹤濒死的痛楚。

随即让他们更加震撼的是铺天盖地的弹幕。

那些弹幕此时都仿佛带了情绪，一股极/大的悲伤在空间里弥漫开来。王小石好像听见了数不尽的哭声，他们在哭白愁飞。

金风细雨楼的人十分不解，白愁飞死按理是件大快人心的事，为何会有这么多人会替他哭。

[呜呜呜呜呜呜飞飞啊我的飞飞啊]

[凭什么真的凭什么凭什么他要落得这么个下场]

[他很痛吧那支箭穿心而过的时候他一定很痛吧]

[他那么努力的想活，可到头来所有人都要他去死啊]

[也许对他来说只有死了才能解脱吧]

[太痛苦了白愁飞，活着真的太痛苦了]

[白愁飞啊，这个人间不值得」

[等等，那支箭是谁射的？]

温柔已经被弹幕激得眼泛泪光，又怕被人看见遮遮掩掩的。

再看一次白愁飞的死状，对王小石来说无疑是心如刀绞，他眼眶通红，死死地盯着水镜，像是要把每一句都记在脑子里。

原来并不是只有他为白愁飞的死而难过，有那么那么多人都替白愁飞悲痛、叹息和不值。

可是为什么看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白愁飞不该落得如此下场，这中间究竟有何隐情，还有刚刚一闪而过的刑部大牢的画面，他是否都能通过这个空间得知。

他是否可以知道大白究竟为何会变成这样。

“这个白愁飞也算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小石，我看他与你也算是交好，你们缘何会刀剑相向？”方歌吟问。

是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也很想知道。